宁怀璟咬了咬牙:“不後悔。”
牙齿一直碾到唇上似是要磨一血痕,宁怀璟:“跟了我,他才会後悔。”他只能给徐客秋一张拙劣的画,画上的所有好都只是虚无的许诺,这样的好可以维持一天、两天……十天之後,就成了彼此的累赘与争吵的来源。
今昔对比,孰料,竟一语成谶。
像是被空了所有力气,宁怀璟的回答更像是叹息:“嗯。”
来的人里也有大半没坐多久就告辞了,都是拖家带的人了,再不能跟先前那样没日没夜的放肆了。剩的人稀稀拉拉的,笑也笑不大声,说话也没什麽趣味。宁怀璟一个人坐著主桌,两侧空空,杯盏碗筷满满摆了一桌,都是没人动过的。房里的寂寥衬得歌姬的歌也显得哀怨,尾音飘飘忽忽的,凄凉得简直就不像是侯府的小侯爷过生日。
房外有人,半开的格窗隐隐约约将她一张豔丽的脸格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块。宁琤轻声问:“你後悔吗?”
宁怀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,跑到窗边细细去看她的脸。她丽如昔,却再不是那个英姿飒的侯府女公,只是一尊木然的泥娃娃。
她低低地重复了几遍,仿佛要从中咀嚼什麽。
,要笑,要带著闹,不闹到天亮不罢休。那时候一边约定一边嘻嘻哈哈地笑,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的,今日一早醒来,宁怀璟试著了嘴角,才发现,要一个笑容原来那麽难。
宁琤却说:“真好……”
有捧著一个包裹来要交给宁怀璟:“是从前一直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徐公送来的,他说他上带著孝,不方便来。”
原来客秋终究还是来了。前两天,他娘去世了。老太太走得很平静,自从客秋成婚後,客秋就带著她和新媳妇搬了阁老府为他们安置的一座小院里。那天一早,丫鬟开门去为她洗漱梳,老太太还直地躺在床上,仿佛还甜甜地沈睡著,只是
这一天,宁怀璟一直在自己的房里坐著,想第一次相遇时徐客秋那张了一脸鼻涕的小脏脸,想後来在学堂里撞见时他墨黑的发和尖尖的巴,想他骑时那种让人看得心的风姿……想了很多很多,多到宁怀璟自己也惊讶,原来一不留神居然过了这麽多年,有了这麽多事,结交了这麽多人。可心唯一挂念的影只有一个,可以因为他哭、因为他笑、因为生气、因为他变成一个不像自己的自己。
没来由想起当年初见徐客秋时,宁怀瑄在书房里念的那半阙:忆昔午桥桥上饮,坐中多是豪英。长沟月去无声。杏花疏影里,笛到天明……
“为什麽?”
房外的女笑了。自从嫁後,常常返回娘家的宁琤已经失去了往昔朗的笑容,短促的笑声里带著的苦涩:“他也是这样想的?”
初秋的时候,又是宁怀璟的寿辰。侯府里摆了宴席,宁怀璟自己在风得意楼里包了几个雅间,请的都是当年和自己一起厮混胡闹过的人,小侯爷亲笔写就的帖撒去很多,来的人却很少。怀珏说女儿刚满月,脱不开;笑飞说,刚娶了媳妇才没几天就来喝花酒,叫人知了不好;江晚樵走了,崔铭旭去了棘州,徐客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