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提腕执笔,笔杆微颤,一时无法落笔。直到墨缓缓滴落绢上,他放重重地摁了第一笔。
宋拂的心几乎是刹那间划过“大限将至”四个字。
“朕曾令满门抄斩虞家,如此,你阿兄在中,你仍能放心?”
“六皇天资聪颖,然好动玩,素来放浪形骸。朕令虞邈之,天康十七年状元郎为六皇讲学。”
皇帝的神看起来还不错,见人殿,微微颔首,一双睛看起来很有神采,丝毫不像久病之人。
“天命无常,这兴许便是给予朕的报应。你兄妹二人幼年逢祸,离他乡,朕心有愧疚,能的唯有重审虞家一案,还你们一个清白。”
“仲龄说,阿兄在中。”
而皇帝所写的这份绢书,只要加盖御宝,那边是密诏了。
宋拂霍地看向吕长真。
皇帝喝了茶,双手平放膝上,认真:“朕自幼习武,纵横沙场,后登基为帝,从未大病。今大病一场,忽就药石无用,若说背后没有人,朕如何能信。可越是这样,朕越不敢轻易倒。”
“老伙计,备笔墨御宝。”
他为萧秉瑞讲学的事,除了皇帝和卢益,并无外人知晓。即便是桓岫,也只知吕长真在中很安全,至于什
宋拂看着他。
宋拂深一气,扭去看卢益。上了年纪的老宦官始终侍立在旁,眶微红,显然也是明白皇帝的已是弩之末了。
再去看吕长真,他也是相似的神。
皇帝笑了笑,仿佛那不过只是寻常的丹药,吃去能够健魄。
皇帝每写一个字,便自己念了来。
说话间,寝殿门打开,宦官们抬着一人。宋拂循声看去,一看到了和萧秉瑞一同现的吕长真。
宋拂并不知御医们都给他开了什么方,可寝里阿芙蓉的味是骗不了人的。
“在用。无碍。”
皇帝的声音仍旧在那说着。
宋拂心一突,意识去看萧秉瑞,却意外的没有在这个不着调的皇脸上,看到震惊的神。
他自病后难得好脾气,便是萧秉瑞每日都会被他骂着赶寝。
宋拂侧去看吕长真。她的阿兄缓缓摇,伸手拍了拍她覆上自己手背的手。
“陛在用阿芙蓉?”
“难得朕神不错,召你前来,是有些话想要说说。”皇帝轻轻摆手,自有宦官上前斟茶,“你阿兄多日不曾归家,你不担心?”
“朕蒙先皇恩,立为皇嗣,后继皇统……诞皇秉晖,册立为太,主东。今太见长,然非良才,为社稷虑,朕望废太……”
“怎会无碍。阿芙蓉最易上瘾,长时间服用必难以戒除。陛……此已有前车之鉴了。”
“朕无碍。朕有要的事。”
卢益应声,不多会儿便捧上绢纸,萧秉瑞亲自呈笔左右跪在龙榻前。有小宦官捧着砚台,举过,跪到了榻。
“是。”
宣召,卢益只得亲自去一趟桓府,将人带。
“朕立六皇秉瑞为太,东。”
皇帝摇摇,仍是笑。
这本该是件极其隐秘的事。太日前并无任何惹得天怒人怨的过错,皇帝即便是要废太,也会遭人诟病。毕竟,历朝历代,还没无缘无故被废的太。
仿佛,皇帝如今的这番举动,已然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“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