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拂微微屈指蹭了蹭衣袖,抹去指背的血,应:“陛,民女在。”
殿有人低呼,有人倒冷气。
皇帝的声音绷着弦:“吵够了?”
有人呼“大胆”,要门外的侍卫将人押带走。
低声笑:“陛和娘娘虽是召见宋娘,可娘这份委实特殊了些,又了仵作行,是以总得避讳一些才是。”
心渐渐恢复平缓,宋拂垂帘,跪地俯行礼,然这礼还未完,就听见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询问:“你,就是宋拂?”
皇后:“本原以为,这甘愿仵作的女,多半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人。没成想,你这年纪倒是小,瞧这打扮,竟还是个姑娘家。这般年纪,怎能当好仵作,别是胡言乱语,专门坑蒙拐骗的。”
大殿只有他二人跟着皇后开讲了话,坐于上首的皇帝听了不声,旁的几位大臣们纷纷看向宋拂。
外乌云沉沉,天渐黯,殿燃起了灯。
那明亮的烛光照得宋拂能清楚地看见除了帝后外,殿中每个人的脸。这些人,有的面错愕,有的慌了神,有的似乎认了什么满脸惊喜……每一张脸,都没有逃过她的双。
宋拂颔首称是,心仍是免不了自嘲了一声。
宋拂意识动了动手,殿中一时间鸦雀无声。
“方才你不敬皇族,可知错。”
然就在这个时候,一只装了茶的杯盏朝着垂帘飞来。杯盏撞开垂帘,落地而碎,瓷片飞起,从她放在地上的两手过,指背上瞬间就落了血痕。
有人上前阻拦,说她不过一介民女,不识天威,还请赎罪。
宋拂俯着,闻言:“民女正是宋拂。”
一时间,看戏的竟比唱戏的还要闹上几分。
宋拂:“民女自小耳濡目染,知仵作不易,十二岁研学,十五岁正式仵作行。时至今日,民女为仵作,已足足七年。”
皇帝:“宋拂?”
这是皇后的声音,语气听着虽好,却没有提让她起来。
这里,有的人,她还记得,有的则全然是陌生的。然而,比起这些人,她更重视的是那垂帘后的帝后。
宋拂这时微微抬起来。那垂帘织得极密,只隐约能让她瞧见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皇帝微微垂着,一手扶额,气息浊重,似乎是疾发作。
皇后的质疑并不乎众人意料,以宋拂的年纪,不光是这大殿的人们,就是关城最初也无人敢用她。刑与大理寺的两位大人也在,此时收敛了心的震惊,忙也跟着发声。
虽不是明晃晃的反驳,但又有谁看不,这从关城而来的小女分明是在说皇后的不是。
“民女见过的尸,不计其数。娘娘兴许不知,这仵作是好是坏,凭的是良心和经验,不是年纪。”
“宋娘年轻,怕是担当不起此等要事,陛不如另寻仵作再验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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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垂帘,追究底,隔得只是她一人而已。
无人敢应答。便是皇后,此刻似乎也被龙威压迫的沉默了来。
“民女不知有何不敬。”她不认错,毫无闪避,人虽还跪着,却已经直起了,“民女仵作行多年,得人质疑无数,从来都是如此答复。民女不知错在何。难只因民女生而为女,便理当洗手羹汤,只在家中相夫教。还是说,仵作这行,不该有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