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蓬仍有些不敢相信,自己竟然回到了宝应四年前。
年少的童在街巷尾嬉笑打闹,茶香酒香穿在街市上。偶尔经过一家酒肆铺,还能听见里坐着的客们,正举杯闲话。说的正是孙大学士府七郎孙蓬受伤将死之事。
同样的街,同样的集市,同样的人来人往。
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,孙蓬百交集,仰面抹了把脸,而后伸手打开了这扇门。
孙蓬闭上,心在一声声加剧。
孙蓬从榻上坐起,床时前一黑,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倒,手肘顿时磕着地,青了一大块。
他披着月白的外裳,一步一步走过长廊,后院静悄悄的,似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踪迹。可他每走一步,总能在转角,看到熟悉得令人眶发的痕迹。
可是不是阿还是八郎,都应该死在了宝应四年的冬月。
这是他的屋。
还有走廊外的银杏树,埋着他和阿从小养的一只白猫……
他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走到门打开房门。秋日的风,从门外涌来。
孙蓬放手,抹去角的泪,努力睁大,去看清周围的一切。
孙蓬恍惚地站在路中间,有车远远驶来时,还有和善的路人拉了他一把。有老者见他面惨白,上还缠了一圈纱布,连声劝他坐歇歇莫再走动。
尽后来大仇得报,他却因重伤不治,被人丢弃在乱葬岗,最终命归黄泉。
孙蓬在酒肆外微微顿足,而后转走街角的一家凶肆,提了一篮白烛纸钱,径直了城。
七尺榻,倚画屏,还有父亲亲手所制的小几……
日十二岁了,却依旧如同六岁孩童一般懵懂。
他甚至怀疑,现如今所看到的,走过的一切,都不过只是又一场梦。可如果这些都只是梦,是否梦醒后,他依旧躺在冰冷的乱葬岗,闻着那腥臭,和鼻尖依稀的一缕佛香。
是他的太过信任与天真,招致了孙家的灭之灾。嫡亲的阿所嫁非人,哪怕份尊贵,最终也不过是一句话左右了命。
甚至,还回到了孙府被株连九族之前!
京城西郊有乱葬岗,那儿常年会掩埋一些无人认领,或是从里、大人家后院里偷偷
秋日天光渐短,临近黄昏,外的天已经不如白日里的亮堂。
所以,现在……
而他,落魄地躲藏在深山古寺之中,右耳失聪,能信赖依靠的到最后只剩一人。
他不是在梦。
真的,他真的还活着。
走廊的转角,有一幅用狼毫所绘的青竹图。那是他五岁开蒙时,拿着没的笔,随手画了两笔在雪白的墙面上。他被父亲揪着耳朵教训,回过时,二叔已经挥笔泼墨,在上就着两笔墨迹,绘了一面墙的青竹。
京城还是那一座京城。
可也是这一磕,让他越发清楚的意识到,那整整一年曾经经历过的如同噩梦一般的日,已经成了他独自一人的记忆。
尽的上划了几刀痕,是三叔用来给他们堂兄弟几个比量用的。划完后就被老当益壮的祖父着鞭,赶了一整个院。
孙蓬越走脚步越重,等到回过神来,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熟悉的后门前。
他怕是这一辈都忘不掉,宝应四年,他的命运,从走这扇门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