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放声,橘黄灯泡漾在盆里,倒影里的灯丝闪闪的随着游动,像是新年夜晚的仙女棒。渊洗澡喜用很的,至于淼怎么知的,大约是有次洗澡被渊的温到了。淼的手被温的发红,像是煮熟的虾,他本就泛着一种似乎是营养不良的白,一过倒是红了不少。渊打直着一双手一地把外套脱去,发披散来,她坐到淼给她搬的凳上,乖顺得像一只鹿。淼轻轻地用打湿她的发,他蹲在她的面前,似乎在一件很虔诚的事。
用渊的手机看节目,笑得很开心,淼知,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总是需要看一些当时兴的门节目来维持话题度。等淼吃完饭,收拾完桌就到床边的凳上给渊换药,当纱布一层层地揭开,底的破也展现到他的前。厚厚的药膏,有些发的伤似乎还在发,伤的渗把药膏染成了淡黄。渊把手掌撑在淼的大上,任凭淼为她换药。手掌的和温度,很容易透过不怎么厚的,然后这种不能言状的觉就爬上了淼的耳尖,一一染成了绯红。淼庆幸他是坐在黑暗中的,自己的窘迫才不会被妹妹看见。他忽然很想再一次听见声音,再听一次渊叫他哥哥……
发的时候渊困的直眯,摇摇晃晃地坐在床上,手里揪着另一块巾。屋里只有巾的布面摩发的声音,沙沙的,有些像蚕在咀嚼桑叶。渊渐渐地将后背淼的怀里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睡了去。夜深了,星星都困得眨,渊的靠在了淼的颈窝里,半的发烘烘地靠着人类最脆弱的地方,仿佛一只小兽依偎在母兽的边。
他想自己一定是因为屋关着窗,有些缺氧,脑才这样迷迷糊糊的。等到他重新用白医用纱布裹好她的手臂,他站起推开了窗,让夜晚的风这个小屋。窗能看见的,不过是城中村中层层叠叠的小楼,以及楼时明时暗的路灯照亮的小路与路上奔跑而过的老鼠,而他拿着脸盆走卫生间往脸盆里放。
妹妹啊妹妹,我愿一生你攀爬的树,等到了端,我便把你送向蓝天……
洗发打的泡沫混着的雾气,氤氲了狭小的卫生间,淼只能受到腻的泡沫,和渊长长的如同海草一样的发在指尖游走。柔的,不像是发了,像是从心间长的细密的丝。他上一次给渊洗还是在很多年以前,午后的阳光把破旧的院晒,渊扎着两个红绳跑来跑去搬凳。他一寸一寸地为她梳理发,把它们浸泡中,是啊,哥哥生来就是应该照顾妹妹的。
他笑着看着妹妹的睡颜,猛然惊觉,似乎是他离不开她,而不是她离不开他。他是渴望渊依赖自己,像小时候一样牵着他的手跑来跑去,像她巴巴地坐在门等他初中课回家,当他看见妹妹,他才是被满足的,被需要的。不知到底是谁,走了这致命的格缺陷,一个不被社会认可的格缺陷。而他希望是他自己,这样妹妹才不会被牢笼困住,飞向更广阔的天地。那里就算没有他,也没有关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