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有专门的守军,但最后还是归鹿歇辖,萧知遥相信以那位大人的能力,不会不知萧望初派人去东的事,她此行多半已在廷的监视之。还有死囚被调换这种大事,鹿歇也未必没有发现,既然她默许此事发生,如今又任由萧望初约见她……只怕是想借此钓萧望初背后之人。
湖心圆亭,亭檐垂着层层叠叠的薄纱,女皇独坐其中,小心拭着前的古琴。
鹿歇一直候在帐外,躬:“回陛,殿此去孤一人,并未让任何侍从随行,天牢后也没让狱卒跟着。”
萧知遥刚走没两步,又听见萧望初的喃喃自语:“有时候我可真嫉妒你啊……”
踪迹,也是在沈府附近。”
这次帐中却没有回应,女皇陷了沉默,纱帐随风轻动,令人看不真切她的神,久到帐外人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。
“嗯,起来吧。”心病还须心药医,萧渡川知有些事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,何况这是鹿歇二十多年来的心结与执念,只能先扶她起来,“琴弦调的差不多了,来替朕试试音……”
“可我心中有愧!”鹿歇猛地抬打断她的话,中一片赤红,“若非我背信,为一己之私背弃家国,又怎会有那么多无辜冤魂死于我刀;若非我不争,任由狄戎欺辱,还听戚十洲的命令潜伏在你边,又怎会害你至此;若非我无能,让刺客混王府,又怎会害小墨武功尽散、困于孩童之,受尽非议;若非我自负,自以为能掌控全局,又怎会害少主遇刺,害凤君丧女……”
让她认清现实,她们父女在这深中十数年的绝望,又有谁知?
嫉妒你众星捧月,嫉妒你万千,嫉妒你前途似锦,世间一切好都聚集你。明明是一样的,同为皇女,你是天上的太阳,我们却都只是你的陪衬。
“嗯,小沐那边呢,理的如何了?”
“主人,鹿歇心中有愧啊!”
萧知遥听得她是在趁机挑拨离间:“既然如此,那孤直接问令玉,或许也同样能得到答案,又何须冒这个风险包庇一个死囚?再退一步来说,虫王所在是朱厌的家事,太祖有令,皇族不得涉各府家事……”
“这便不劳皇妹费心了。”话虽如此,萧知遥最后还是应了她的请求,问到洛觞的所在之地后便准备走人。
“阿歇。”萧渡川轻声唤她,“我早就说过,当年的事,你无需再介怀。”
大总的声音难得添了些慌乱,慌忙跪地请罪:“主、主人,是老僭越了,请您恕罪……”
……
“孤一人……呵,这孩……”帐的影以手撑,漫不经心地拨琴弦,似在调试琴音,“罢了,便如她愿。除掉那个带路的狱卒,其他人就发落去吧。至于洛家的小,也随她去吧。”
鹿歇便凑近了些,仍然躬着,却笑得十分暧昧:“老斗胆想请您亲自赐赏,您可好久没疼老了,老想得紧……”
鹿歇答:“您放心,一切顺利,那边挖了一条大鱼,确是戚家的……洛觞的事也是她从中牵线。”
“洛鸦和巫傒都想杀你!虫王是洛鸦的底线和基,也是她最大的弱,你难就不想报仇吗?”萧望初这才有些急了,“就算你不在乎,她们也绝不会放弃杀你!”
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亭边,撩开纱帐,半蹲,轻抚鹿歇的脸颊:“无论你如何看待自己,无论你是裴氏的天骄还是冰原的夜游人,在我里,你都只是我的挚友,我的鹿歇。”
鹿歇伏地,闻言双手轻颤,只将垂得更低,紧紧贴着地面。
老六总劝她认清现实,个及时行乐的富贵王主,至少不会丢了命,祸及亲族,可她如何甘心呢。
“……”对上那双泛红的睛,萧渡川怔了怔,继而长叹,“阿歇,你听好。当年是裴氏负你在先,你没错什么,而这些年来若不是你舍弃一切伴我左右,我亦活不到今日。”
个富贵王主是好啊,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,在她五岁那年,父君病重,太医署无一人愿伸援手,只因为凤后染了风寒不肯吃药,所有的太医都在围着他转。可怜她父病卧在榻,几近昏迷,她却连一碗退烧药都求不到。
鹿歇轻那只覆在脸上的手,受着主人赏赐的温度:“……是,主人,我……永远都只是您的鹿歇。”
帐中传来一声轻笑:“得不错,这次你想要什么奖励,朕……都可以予你。”
“是,老遵旨。”
不鹿歇抓没抓住对方的尾巴,洛觞对她而言都已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弃,所以萧知遥才会答应萧望初替她保洛觞,至于洛之尹,若真能找到她也算是额外收获。
“我从未怪过你,你这又是何苦……”
“她还是去了?”
萧知遥垂眸,也不回地了天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