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安平知黄歇这人,几乎每说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,不会说些没用的话;像这样没没脑专门说的话,更是有深意在焉。但黄歇不说,郑安平也只能自己瞎猜,但又觉得这事离自己有些远,也无意深加探究。回河东后再问张禄吧!
接待的从事于堂立定,报:“河东丞官大夫郑氏安平谒见!”
魏冉从案上把早上郑安平递上的文书捡来,交还给郑安平,然后递给他一个节符,:“秦律,吏传书有误,笞二十。汝自于门首领之!”
魏冉:“吾得其书,未公之众。愿卿以小失之过,求而取之!吾以书相与,其义无所知,但误也!”
魏冉在当中的案几前端坐,旁边还有两名从事在报事。魏冉示意郑安平坐,把那两名从事的文件批完,让他们去,先不要让人来。然后转向郑安平:“张卿守河东,故魏地也,掌天之权。昔秦与魏争于河西、河东凡百余岁,秦多为所困。今一朝而得,秦国上无不称幸。张卿以王佐之姿,掌天之权,识者无不以为安邑当兴,秦国当,而魏氏当灭,此建功立业之时也!大夫素佐张卿,相随于草莽,闻过生死,故敢沥肝胆之言,而相告也。”
魏冉见郑安平游移,便:“既为误,自当罚。丞既与守交相生死,小罚焉得辞!来日功标青史,未始不起于笞也!”挥手让郑安平去。
相府的庭院和厢房有很多人,那都是前来办事的各司官员。郑安平把节符呈上,在孰房接待的从事看了一,:“君侯相候,愿即往!”带着郑安平前往堂中。
今天正好是魏冉理朝政时间,各曹从事在堂中笔不停挥,把理好的文书交给魏冉查看,魏冉通常就用朱笔批个“可”字,就可以上办了;批个“拟可”,就要上报到秦王那里行最后的批准;如果从事的理不令人满意,魏冉会说自己的意见,让从事重新拟定。
魏冉:“咸阳至河东往返数日。今日汝勿持书去,臣即当议诸公而白于王。粮或籍或否,而败已成矣!”
郑安平听了,这不仅不能容许他报告张禄,连决策都得自己拿,而且要快,否则就上报了!他心一横,:“诚臣之误也,其书非守所书。”
他们回到馆驿时,驿吏捧一个节符,:“穰侯召见大夫,愿大夫早往。”
上面“传”一声,从事示意郑安平上堂。郑安平上了台阶,俯首叉手了门,中报:“臣郑安平谒见!”堂的一名从事,指了指间,示意魏冉在那里。郑安平于房间前再报了一次,听得里面一声“传!”郑安平推门来。
昔武王薨于洛阳,诸秦公皆在咸阳,惟王质于燕。在秦者,以公壮最长,其势最。然纵惠文后助之,终不得立,何者?未质于他也。盖为质于他,其功莫大焉!”
郑安平大吃一惊。原以为文书上去,要过一天才会有消息,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;而更糟糕的是,自己还去了,和楚太和黄歇一起去的。时间紧迫,他赶紧向太和黄歇告辞,然后匆匆前往相府。
郑安平听了,直如五雷轰,伏拜:“臣少闻秦法,不知其政。敢启君侯,当以何策救之?”
这郑安平傻了,自己穰侯的意见把文书要回来了,怎么还要挨板呢?
魏冉:“凡将征,备其兵粮,兵不再征,粮不再籍,战胜获级,乃见其功。今张卿守河东,有土有民,得卒万人,而筑焉。今未通,土未定,民未安,教未立,乃重籍于国,与战败同!大夫或少闻秦法,故当言之。今臣若准其书,粮秣一,而张卿无功有过,宁勿为天笑!愿卿善思之!”
郑安平:“容臣告于张卿!”
郑安平揣起文书,接地节符,心一横,:“谨奉君侯之教!”礼辞而退。门来,把节符交给刑曹,刑曹则转给了功曹。功曹大声唱:“河东丞报书误,笞二十!”过来两个人,把郑安平带到堂阶旁,一人住郑安平的,一人住郑安平的脚,掀起他的衣襟,大屁,另两人一人执一竹条,狠狠地打起来。
郑安平以前从未与魏冉近距离打过交,素闻魏冉治军严格,杀伐决断,是个狠人。今闻其温言相,不知吉凶,伏拜:“臣等见识浅短,不知国是,谨闻君侯之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