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莽：“兵之在一，或一于将军，或一于大夫，断不可二，取败之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带着众门客一齐前往南门。吕氏兄弟没有跟着回来，据唐叔说是跟着吕伯阶去探亲。前往报信的门客倒跟着回来了。当着车夫不好说什么，门客们一齐看着唐叔指挥众人再装好十车粮，往一个目标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若但移营，今日恐无战。或旦日飨士卒，以求一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司忠君事而尽臣节，虽古之义士，不能加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悚然：“谨奉教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君上，将军也，或当有问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君上乃代王督军，为一军枢要，自当安坐楼上，观将军破敌。又主后军，尽三军壮，武卒三千，亦可有所为也。总之以严阵为主。但得后军定不动，则军士无前。若见危难，亦可见机而援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君上外劳军，当归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用民之义有五：得众以壮声势，一也；呐喊以振士气，二也；饥渴而得饮，三也；被创而得救治，四也；击俘散虏，五也。”见张辄还是一脸懵懂，司莽倒也来了兴致，于案上指画：“夫战，勇气也，此先生所知者。敌方震天动地而来，而吾以严阵以待，众寡相当，则吾心可定，而敌气可沮；众寡不敌，则气必丧矣。此其一也。临阵惊恐，虽勇士不能免，声嘶呐喊，能惊其心，能振其气，能奋其勇，能一其志。此其二也。临阵对敌，或半日，或一日，难免饥渴，后阵有浆，时时晋之，则可免矣。此其三也。临阵而斗，被创者必多，弃之不顾，最沮士气；若得后阵援救，裹创敷伤，非但可壮士气，亦可减伤病。至于怯者独退，不战而逃者，众目之，必不为也。此其四也。两阵交错，或有间阵而漏者，则有民军拥杀之，而前锋无反顾之忧也。此其五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回府后，再派一名门客往中军，向晋鄙大夫询问前线之况。然后就闲来，既不知要准备什么，又觉得什么准备都没有，好像要什么才安心。虽然已到午间，留守的几人都不愿回房午休，好像聚在一起才有安全，随天南地北地闲扯。这时，运粮车队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臣亦如之。但得闻之于耆老，敌漫原遍野而来，尘土飞起，鸣车驰，大地动摇，天光无，乃有撼山动岳之力。当其时也，手不能挥，足不能动，乃至屎而不自知者，再再皆是。钟鼓如雷而不闻，乃至戈戟加而不知，甚则有敌未至而先死者。其次者，控弦而不张，挥戈戟而无力，甚则敌未至而崩溃者。此皆非谋略所能为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惟吾有思焉，君上若归，当以何策晋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大夫必有其策，但从之可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其战则若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再谈几句，张辄辞去。司莽直送营门，回来时轻轻摇叹息，低声自语：“主兵者，不知兵事，宁勿乱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笑了，：“先生何以知莽至此耶！士既阵，义无生还。临阵当敌，岂敢儿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何能卧也，但坐而眠也。”说完将几案搬到前，伏案闭目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诚也斯义，愿闻其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敢问何策以激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司乃裹甲而卧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素闻先生善剑，愿以剑说之。夫剑，有首，有，有格，有脊，有锋。剑所用者，锋也，不过三寸；剑之也，短则尺半，长则三尺。此卒民之用也。卒，锋也；民，也、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其至者，必也。吾临其营，气机已动，自当应机而对。何时当至……臣未得探报，故不知也。晋鄙大夫何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有先生在，何劳君上劳。”

张辄：“但小儿撕打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经过这一番解释，张辄大概对两军对垒有了一概念。他想了想，又换了个话题，问：“以司之见，秦人必犯否？何时当至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何足哉，此日常也。臣一日夜常坐寐三五次，心常戚戚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善！然吾又有所思也，用民之法何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：“卒间日得眠，而司日日当值；卒间日可解甲而卧，而司终不解甲。司何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辄这才发现，自己并没有对司莽说多少，而且自己知得也不多，遂：“军使但言，秦人移营，有犯我之势，并无他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莽：“但恩威并施，赏罚分明，岂有他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