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值冬日,草木凋零,天地萧瑟,千里覆霜。上xia之间,黑白之外,再难寻一dian艳se。
李存礼走过寂静的庭院,在一chu1客房前停xia,轻轻叩门,听得屋里人懒懒到了声“jin”方才推开门。
屋nei炭火烧得极旺,灼灼的re气驱走了半启花窗带来的寒凉。李云昭纤长的shenti侧卧在榻上,一shen纱衣如轻云般簇拥着她,单薄如chun日。大约是到了就寝的时候,她的长发散落xia来,有两三缕蜿蜒地伸ru衣领之中。她一手支着tou,一手把玩着一枝刚摘落的犹带shuise的梅花,抬tou朝他微微一笑。
李存礼站到她面前,望着她的模样,良久没有动弹。
那一日在幻音坊中,她也是这样静静卧在锦榻上,shen上披着密织辉煌的纱衣,簇金穿银的彩绣在轻薄鲜艳的蜀锦之上灿然迷人,挽起的长发中穿cha着几对玉簪金钗,眉心dian缀着凤翎一般jing1致的花钿。那样鲜艳夺目的装束,越发衬得她端严如画中的神zi,mei丽端严。
那时她的神态比现在冷淡许多。
若即若离,乍nuan还寒,皎如日月,静若寒潭。
这世上有谁能不迷恋她,不渴求她?
她是浴火的凤凰,蜕鳞的真龙,没有人敢,也没有人可以把她当zuojiao弱的笼中鸟,当zuo最mei丽绝lun的,最引以为豪的附庸。
要想争得她的垂青,唯有向她俯首。
他环顾了屋nei的装饰,觉得这样简约的刺史府还是不太衬她。她这样绝世的人wu,合该坐在gao堂华屋之中,锦绣绮罗之nei,用那无上的权势,将她滋养得愈发光艳丰盈。
李云昭支起shenzi,用手中的梅花枝轻轻挑起他的xia巴,笑dao:“怎么不说话?”
李存礼这才回过神来,“殿xia不去瞧瞧那群不良人么?”
李云昭倚榻斜坐,柔ruan如瀑的墨发顺着她窈窕的曲线拂过双膝,如丝绸般liu泻在床榻上。她语调慵懒:“有什么好瞧的?他们不良人推举新帅,我在场可不太方便。何况……”她手中梅树枝一晃,yan睑微敛,炯炯眸光锐利如鹰隼,“掌握之中,岂能逃之?”
她不能容忍有不为她所控的力量。
石瑶的女zi之shen天然博得她的青睐,而且比起其他人,石瑶不缺手腕心机,又表里如一,淡泊名利。在她的领导xia,不良人不至于跌落尘埃,但也不会像袁天罡时候那样qiang大,qiang大到足以威胁皇权。
“殿xia神机妙算。”他接过她手中的花枝,cha在一旁的瓶中。
“‘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,忠臣虑难以立权’,①”李云昭随kou说了两句李存勖作的檄文,不经意问dao,“你二哥那篇檄文,瞧过了么?你觉得,他说的这些属实么?”
豺狼野心,潜包祸谋,摧挠栋梁,弑父杀弟,污国害民,毒施人鬼!②
这些话都是在骂李嗣源。
李存礼动了动嘴唇,迟疑了几刻,低声dao:“……不假。”即便他现在对李嗣源gan官复杂,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些事李嗣源没zuo过,何况这中间有几桩还经了他的手。
李云昭定定地看着他。她脸上没什么表qing的时候仿佛罩了层寒霜,冷冷清清如gao天孤月。四目相对,她倏尔一笑,冬雪化rong。
“这个回答还算不错。”若是答得毫不犹豫,一dian旧qing也不讲,这样的人就太可怕了。
李存礼心中一松。
“存勖在檄文里‘夸’李星云‘圣质如初,有淳古之风’③,真是风趣……”她看着李存礼脸上的神se从茫然到郁郁,便没有说xia去,一手搭在床榻边轻敲,委婉dao:“张zi凡没发觉chu问题倒也罢了,怎么你也……?你素日不是ai看《酷吏列传》么,我以为这些你应当熟谙。”
李存礼抿了xia唇,声音尽力压得平静,但还是有一guzi酸涩不平的语气,“我书读得再好也没什么用,在岐王心目中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