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阳也不曾见他摘过斗笠、听他说话,他只沉默切脉。
说起来,他们形也有几分相似,都穿白衣,衣服上沾着一污渍。这就是医者的共吗?
话毕良久,里面没再传一声音。
端阳拿到写着名字的纸,念了来,觉得有趣。
端阳心想可能是冒犯了,正想告别,门里挤一张纸。
碧娘不多言,最后嘱咐了一句:“夫人早休息。”
“不重要?”端阳不甚理解。
端阳上前,敲响了门,“先生?”
“覃某。”
门里又递来一张纸,上面写着:“天气寒冷,夫人保重。”
望闻问切,只依靠其中两项,也能救她于火,医术想必超,这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。
门传来了一声闷响,意味着有人。端阳继续说:“这段时间承蒙先生关心,不知能否一见,当面谢?”
端阳来一看,只有八个字:“面容丑陋,不想示人。”
碧娘指了指隔房间,“是有人让我转告夫人的。”
端阳低眉,十分抱歉,“是我唐突了,先生莫怪。”
“仗打了几百年,其实平百姓只是想好好生活,在哪里,谁统治,其实不重要。如今的蜀郡人,大概也是谢秦国的。”
“对你们当然重要,因为国家是你们的,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。可对我们而言,不过换一个人供养而已。”
“谢先生关心,敢问先生尊姓大名?”想起来,她竟然连救命恩人的名字也不知。
名为某人,姓与秦异同音。
国与秦国,于我没有什么意义。我所希望的,就是好好经营这家酒馆,”碧娘却摇了摇,摸着窗的木痕,“八百诸侯,到如今,只剩寥寥几个,兼并之态,可想而知。秦国吞并了蜀国,楚国兼并了杞国,包括夫人的母国赵国,不是也灭了中山吗?
相邻的房间住的,正是这段时间日常为端阳诊脉的那个白衣男。听结因说,她昏迷那段时间,也多亏这位大夫。不过这位先生很古怪,一直带着帷帽,从不说话,看病时还不许多余的人在场,每次终南都会带结因离开。结因不曾睹过他的真容,连名字也不知。
“这是个乱世,朝夕就可巨变。今日之大国,明日之覆沙。说不定,秦国哪天也会为人所灭。失去家国、离在外的人,数不胜数。夫人如果在这里多呆几天,就会知,这些人为了活着,有多努力。我有这座酒家立,已经算很好的了。
第一次听到完全不同的观念,端阳确实在思考,听见碧娘的叮咛,回过神来,“嗯,多谢关心。”
她们毕竟不是同样的人,一个贵族,一个平民。面前的这位夫人,或许不能理解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