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给她弹《光陵赋》,几经波折,最后夏天才兑现约定。
他弹完后,端阳问他《奚氏琴谱》整理好没有,他有没有新学的曲。
秦异一怔,那不过当时随一说。
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,竟然给端阳讲了奚当年的经历:奚从隶到秦国的廷乐师,曾与一个舞姬两相悦,却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横刀夺。
得益于吕信的教导,端阳对奚早年的曲折经历略有耳闻,至于琴师与舞姬无疾而终的恋,还是第一次听说。
端阳听得津津有味,叹了一句可惜可怜。
秦异不以为然,心中却有一如释重负的觉,语意玩味地说奚的曲总有一苦,所以其实他并不喜弹。
端阳却没有当作一个玩笑听听而已,因为这是秦异第一次和她说不喜。
端阳仔细想了一,说:“琴曲背后的故事,是让人更好地了解这首曲想要表达的意境。你知的,其实我不太懂琴,如果事先不知这些故事,很难听这些曲蕴的细微。
“可我始终觉得,每个人的经历不同,弹来的意境也不一样,重要的是弹琴的人的心境。我没有听过奚弹《光陵赋》,不知他弹的是兴还是难过。我只知你弹得意气风发,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这么觉得。”
音乐,对端阳来说很简单,“兴”“难过”就可以概括基调,重要的不是乐章,而是人。
她希望秦异也想简单一,不要勉,所以说:“不过,不喜就不喜好了。一直勉自己一件事,喜的东西也会变成讨厌的。就像我其实喜画画的,但第一个教我画画的老师天天我,我就不喜了,就算后来换了一个老师,我还是不喜。”
秦异觉得端阳是在为自己没长找借,戏了一句,随即陷沉思。
一句话说多了,自己也会打心底相信,这就是暗示,就像他不喜弹琴一样。
他真正理解端阳的惋惜,是在星宿湖边。端阳已经好嫁给霍景的准备,他无由来地想起夏姬和奚。
如果他什么也不,他会和夏姬一样。
也许正是那一刻,那些愤怒、不齿、痛恨,都已经放。
阔别四年,重新回到秦国,至少,他应该亲对夏姬说一声“我回来了”,那样就算母心照不宣的和解,而他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夏姬,却只是站在宜门远远地望了一。
三个月,重新相见三个月,他没有说的话,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说。
前十三年他生活的宜,彻底变成了一所空落落苑。从此,他再路过宜的门,不会有人站在庭中的槐树,冲他浅笑。
像小时候抱他坐在她上,她带他读书一样,浅笑。
“我小时候读书,很多字不认识,她就一个字一个字带着我读。
“后来习字,年纪小笔力不足,她扶着我的手带我写字。她的字很秀气,每次落笔都会一顿。我也学她,先生就骂我,我就不想跟着她写字了,花了很长时间才改过来这个习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