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偘:“非也非也。论武学,我岂敢在那一位的徒面前班门斧?我要教的不是你,而是他。”他指了指张凡,“我原也没指定棋之人,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赢棋,我都可以传授他功夫。毕竟只他一个什么好都捞不着,岂不是太可怜了?”
陆林轩睛一亮,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云昭落座。李云昭心想张凡对自己一向恭敬,又颇有智谋,同仇敌忾,为他取些好也是应当的,这送上门的羊,不薅白不薅,但有件事先问清楚:“您该不会教他用棋盘砸人罢?”这棋盘好像是镔铁所铸,结实。
李偘气得胡:“我又不是汉景帝!算了,不卖关了。小,你学过五雷天心诀,又学过至圣乾坤功,这两门功法本可以相互印证,会贯通,但我瞧你的况差得远了。我虽没练过这两门功夫,但天武学练至极致,无不殊途同归。我这有一套门吐纳法,你可以依法打坐,自查两门功夫的共通之。”
这确实是张凡正需要的。李云昭不觉了。
李偘将棋盘上自己与张凡所各十余捡起,放回棋盒,棋盘上复原回原来阵势。李云昭拈起一枚白,沉良久,迟迟未落。
这一局原是“珍珑”,即是围棋的难题。似是一个人故意摆来难人的,并不是两人对弈来的阵势,因此或生、或劫,往往极难推算。这一局劫中有劫,既有共活,又有长生,或反扑,或收气,花五聚六,复杂无比。陆林轩于此所知有限,然而凡棋时前几思索极快,怎么昭上来便这般艰难?
这局珍珑变幻百端,因人而施,财者因贪失误,易怒者由愤坏事。自诞生时多有自认棋力超者来挑战,但尽数落败。有人心太重,不肯弃;有人执着权势,勇于弃,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。
李云昭第一落在西北空,不去自己被围住的一大片白棋的死活。黑棋至多再两三就能将这一块吃掉,但到底留有一气,苦苦挣扎还有一线生机。此前棋者不肯放弃,是以一开始全力救助这一块白棋。但李云昭竟不在意这多达数十得失,反从西北角攻。
李偘一怔之,凝思半晌才一。然而李云昭不顾念一时的胜负死活,妙着连,白棋腾挪自如,不如以前这般退维谷了。两人你来我往,反倒是李偘落之时越来越慢,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,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,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,那么白棋就此冲重围,那时如鸟上青天,鱼大海,别有天地,再也奈何它不得了。
李偘知这棋局已破,笑:“好好好!岐王竟能以西北一隅起家,主中原,实在难得,可喜可贺。”他这时才说这局棋的来历。
当年李淳风暗访十二峒,教他们遁世避祸,受到当时的诸位峒主敬重,被挽留在此盘桓了数日。峒主中有一位棋艺颇,李淳风便布此局给他琢磨,不成想那位峒主至死都解不开这难题。那位峒主抱憾而终,临死前索将棋局公布来,盼望着有后世英才能破解此局。李偘瞧张凡言行与李淳风的天颇为相合,便摆这一局想看看他能否应对,没成想反倒是李云昭破解了此局。